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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回 龙潭风涌 肃杀戚戚(26)(1 / 1)

程远排定诸事,又与宫人侍卫稍加嘱告,只为心中另有真正忧虑之事便无意在此耽搁,转身要去。却又被风梧唤住,语意稍有缓和,“还请程少主留步!凤卿另有一事,想请程少主赐教!”

程远半侧着身,神色已难掩疲惫,“召太子若要问贵国国师情形,恕子往无从知晓,无力相助。”

风梧一时哑住,未料程远答得如此直截了当,或可说是拒绝的如此干净利落!那是否是说,国师……无恙?还是国师……已逝?风梧也知,与这样通透之人无须赘言,左右思衡间遂也不再究问。只是拖着青鸿,跟随侍卫宫人往下院偏殿安置去了。只怕今夜又将是一个不眠夜。

召太子之用心,在程远看来是昭然若揭,只是眼下他实无心揭之。他只想今夜之后,皇权与四境仍能处平衡之态,而此中之关键即是那一双青门姑侄之生死。眼下虽说青澄性命无忧,然被禁入泠霄宫的青鸾,若不施救只怕挨不过两日,也终是落得尸抛异乡的结局。

程远疾步于长街,绕过层层宫墙,终来在一处偏僻庭院。院中有侍卫重重,见得有人影闪过,纷纷拔剑向前,程远低声回说,“是我。我来寻太子殿下。诸位可好通融?”

众侍卫撤剑,有人上前行礼答说,“原是太子少师。你可来了!倒是劝劝殿下吧!陛下旨意是投那青门小子入暗室,偏殿下也跟来了,起初还非要陪那青门小子一起入暗室,我等苦劝良久才算将人劝下,可如今,殿下又守在那暗室门外,寸步也不肯离。眼见这夜色起了,寒气也欺上来了,殿下再若不去,若在此处染了风寒、害了身子,那我等可是万死也难赎其罪啊!”

侍卫罗里吧嗦一通,程远早已望见庭院里,孤坐阶上的太子玉曦。玉曦正神思萎靡,目色茫然,无意间也瞥见程远身影,倏地起身,急跑过来,一头扑进程远怀里,放声大哭,“师父!可怎么好?是我害了澄哥哥!澄哥哥恨极了我!他一句话也不肯同我说了!可怎么好……”

自玉曦三岁起,程远就伴在其身边教其唱诵诗文,为其读史讲经,自然偶尔也会讲些民间传奇神怪之说,故于太子而言,与父皇母后之亲厚,远不及与这位恩师来得深切。深宫之内他一个小小孩童,虽顶着太子之尊,可也要受万人计谋之算,他最最信任依赖仍是他这位恩师。

程远半跪着身子,拥着小小少年,轻声抚慰,“殿下镇定。澄少主眼下安若便是受殿下庇护之恩,澄少主心中岂不明了。他默而不语,只是不想再添殿下负累。殿下且静心细想,我愈惜之,人愈妒之。故殿下之恩,也不好太过深切。殿下是君,青门是臣,总不好失了此间分寸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玉曦仍有泪珠盈眶,回头一指身后暗黑无光的木阁,“那里面半点光亮也无!澄哥哥只一个人岂不害怕?我守在外面,他肯与我说说话也会知道,这世上非是只余他一个!又或者,师父许我置半只蜡烛在那屋里,澄哥哥得半点光亮,也不会太过害怕了。”

程远轻轻摇头,望了望那黑檀垒筑,黑漆涂窗的阁屋,仍小声劝言,“殿下实在小看了澄少主。所谓虎父无犬子,威名赫赫的初阳城将门又岂会生出胆小之辈。暗室而已,空空如野,无有光亮,却也无暗矢。澄少主居其中,正是眼下避祸福地。殿下且不可逆旨而行,徒增纷扰。”

这位玉家太子倒也听劝,又或是说东宫信赖其师无半分质疑。程远如此劝过,玉曦倒也宽心许多,揉了揉哭得红肿的眼睛,忽又想起一事,“那小姑姑呢?我是说青家的小姑姑如何了?”

程远坦言,“这事……确些麻烦。我来寻殿下也正为这事。臣须得请殿下准允,传封书信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