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身边,
滚烫的泪水浸透布料,在他胸口晕开深色的痕迹,灼得他眼眶发烫。
沈父强撑着镇定,轻轻拍着妻子的背,余光瞥见陆景炎苍白如纸的脸和颤抖的手,心脏猛地揪紧。
终究还是担心害怕,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,悄悄将脸别向一旁,迅速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润。
“咱们清儿吉人自有天相,一定会没事的。”
他再次开口,这次声音坚定了些,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妻子,还是说服自己。
陆景炎将脸深深藏进自己的手心,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恐惧。
指缝间渗出的眼泪滚烫,顺着指缝掉落在地上。
走廊的白炽灯嗡嗡作响,刺目的光线透过指缝,在视网膜上烙下一片斑驳的虚影。
周围的一切都扭曲成混沌的漩涡,连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。
母亲和弟弟的安慰声、沈母哽咽的哭声、沈父沉稳的劝说声……
此刻都像是隔着厚重的毛玻璃,遥远而模糊。
陆景炎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,每一下都像是被锋利的刀片剐蹭,疼得几乎要窒息。
走廊的冷风灌进衣领,可怎么也吹不散他满心的焦虑与惶恐。
他多希望此刻能冲进产房,紧紧握住顾清的手,告诉她“别怕,我在”。
可他现在只能在心里祈祷。
祈祷顾清和孩子能平安无事。
祈祷这场煎熬能快点结束。
不知过了多久,产房那扇冰冷的金属门终于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,缓缓向两侧滑开。
走廊里凝滞的空气仿佛突然有了重量,压得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。
沈光霁原本倚着墙面的身体,骤然绷紧,指尖的香烟在不知不觉间被捏得扭曲变形。
他镜片后的双眸眯了眯,死死盯着门缝中透出的光亮,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暴露了他表面镇定下的汹涌心绪。
骆新云原本急促踱步的红色高跟鞋戛然而止,鞋跟在地面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。
她双手紧紧攥成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沈父沈母几乎是同时向前迈了半步,沈母下意识抓住丈夫的胳膊,指尖的力道大得让沈父都不禁皱眉。
她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眼底满是惊恐与期盼交织的复杂情绪。
沈父反手握住妻子冰凉的手,掌心的老茧摩挲着她的手背,无声地传递着安慰。
可他自己的目光同样死死锁在那扇缓缓打开的门上,眼角的皱纹因紧绷的神经而深刻。
陆景鸣察觉到母亲身体稍微有些颤抖,赶忙伸手搂住她的肩膀,将她轻轻往自己怀里带了带。
“妈,没事的。”他低声安慰,语气却比往常成熟许多。
陆董倚着儿子的肩膀,手指无意识揪着衣摆,布料被揉出深深的褶皱。
而陆景炎原本蜷缩在长椅上的身体猛地挺直,像是被无形的线突然拉起。
他抬起脑袋,通红的眼眶里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,凌乱的头发下,苍白的脸色与此刻骤然发亮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。
整个人紧绷得如同即将离弦的箭,随时都准备冲上前去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