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走了。”王寻将目光从天空收回。
确实,那道迫人的气势不见了。
河面涟漪未静,漂浮的船屑彼此轻撞,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。
“偷袭完便走,什么人啊!”齐浪骂了一声。
子慕予看向徐千策: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
徐千策薄唇浅抿:“我等他自己来找我。”
子慕予点点头。
在这件事里,他们只是后盾。
真正要站在前面的,还得是徐千策。
“你们是什么人?这是青岚山地界,等闲人不能进此,速速离去!”爬上船的少年冲岸上的人喝道。
徐千策朝他们乜了一眼,并不理会。
“先入城,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。”徐千策笑着对众人道。
六人离开河边,往王都走去。
谢婉如想追上去,却被船夫一把拉住。
“我的船毁了,你要赔我钱!”
谢婉如好生抱歉,将带在身上的整个钱袋都递给了船夫:“我只有这么多了。”
船夫无奈接过,转身入河,抢救船板物什。
随着离青岚山越来越远,气温越来越低。
洗尘河里的水是温的,谢婉如刚才落进湖里时不觉得冷,现在离开了水,离开了青岚山,湿粘的衣服像层冰一样贴在身上,唇和眼眶冻得发青,牙关「哐哐」切磨着。
王都,其实就是一座城。
红墙如血。
这堵墙从青岚门起,往东西各延五十里,然后往北。
若从高空俯瞰,王都就是一个掀了盖子的方盒子,城道要么东西走向,要么南北走向,纵横交错,将整座城分成无数小方块,刻板而整齐。
青岚门是王都最大的一座门。
此刻将近日暮,门快要关了,门洞正吞吐着无数人和物。
那些挑担的货郎准备归家,他们辛苦一天,纵然是冷天,青布包头依旧被油汗浸湿。
骑着马在城门前来回巡视的官差戴着红缨帽,他们腰间牙牌叮当作响。
还有许多来往商人,赶着堆满货物的马车进出。
红墙下,蹲着一个画师,正往绢布上涂抹烟墨,不知准备将何景何人描于布上。
仙门人在人间行走,无需路引,畅通无阻。
可是王城例外。
想在王城进出,必须登记造册,得到允许,拿到城门官颁发文书才行。
这个过程,需要几天时间。
所以,一行人刚到门前便被拦住。
徐千策什么话都没说,递上一枚玉佩。
玉佩掌心可握,在最后那抹霞光照射下散发出金黄光泽。
城门守官站着却像要睡着一般,往玉佩上瞥了一眼,“要路引!你递个玉佩上来做什么?难不成想当众贿赂本官?”
“看仔细点!”徐千策冷声道。
他稍往前一站,遮住身后的夕阳。
掌心中的玉佩,似一捧新雪。
原来,它是白色的。
城门守官懒懒一看,虎躯一震,脖子变成微躬,伸手小心翼翼捧起那枚玉佩。
玉佩雕得巧夺天工。
正面云龙盘踞,五爪虬张,鳞甲莹润细腻,眼睛点着两粒墨翠,气势非凡。
翻看背面。
城门守官一哆嗦。
只见背面刻着篆文:受命于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