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家来接孙子,杀了鸡款待,天还冷,别的青菜没有,桌面上就烫了一小盆绿油油的,桂婆子没见过的野菜,淋上麻油,满口香。
桂婆子得意这口,多夹了两筷子,吃完饭,亲家不让她走,让她多等一会,差儿媳妇又去挖了一篮子让她带走。
桂婆子见这绿菜很茁壮,像是刚刚返青,回城路上问儿媳妇这是什么菜,她怎么没见过。
儿媳妇涂氏也说不明白,”以前俺也没见过。年前后,俺嫂子在地头发现的,和荠菜差不多,就挖回来。先也不敢吃,后面被羊啃了,老一辈说羊吃的草都没毒,俺娘就大着胆子吃了。这吃两三顿了,啥事没有,该也是野菜。”
“真是胆子大呦。”
回到家,桂婆子没觉得肚子疼啥的,晚饭就当青菜清炒了,油汪汪,香气扑鼻。
铜钱开始没注意,夹了两筷子吃,嚼的喷香。
“娘,这哪来的青菜,这么嫩,这么香,也不像荠菜。”
“是亲家给的,娘和春妮都吃过了,你多吃点,这刚过了年,别的野菜还没长,倒是这个怪稀罕。”
铜钱又吃了两口,夹起来一根没切成断的,整棵的,看着眼熟,仔细端详起来。
艾玛,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。
“罂粟苗!”
他可是跟着闯过食人村的,知道这东西的可怕,顿时嘴里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难受,吐不出来,就用手指抠嗓子,把婆媳吓坏了。
桂婆子情急就叫了他小名,“二狗,你咋地了?”
“娘啊,这玩意儿不能吃,有毒的。”
春妮一屁股坐地上,”不能啊,俺娘他们都吃几顿了,没毒啊!”
铜钱也跟她们说不清楚罂粟苗的毒毒在哪里,胡乱抹了把脸,“先别吃了,也别往外说。春妮,这苗从哪挖的?”
“俺那地头,紧邻着崔家的田庄。哦,崔家,就是头几年在这边当过县令的崔家,这小田庄是给他家供菜的。以前也是地挨着地,去年垒了院墙,夹了篱笆。这菜就是挨着他家篱笆,溜边儿出来的。”
“那想必是里面撒种子,风吹到篱笆外边一点。”
铜钱经过几年历练,社会经验更足,学会了思考。
罂粟苗不会突然出现,要是偶然有那么一两颗,还可以说不知道怎么夹带的种子,这要是有人大面积种植,事情就相当严重。
“出了大事,我得进京一趟报告伯爷去。”
春妮道:“年跟前听村里送节礼的人说,伯爷出京半年了还没回。”
“那还有大爷,二爷,总之这事必须马上汇报。苗子还有吗?”
“还有半篮子。”
那半篮子,是留着明天吃一顿的。
铜钱二话不说,拎了篮子就走,想一想,又回头找块布盖上,这才走出家门,骑上专给他配的一匹杂毛马出村进京。
紧赶慢赶,天黑透前到了护城河边,吊桥都快拉起来了。
铜钱两手围成喇叭状大声喊,“官爷,小的有急事,让我过去吧!”
没人理他。
铜钱只能又喊,“我家主子是金羽卫指挥使大人。”
吊桥停止上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