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月明星稀,乌鹊南飞。
三泉城中,城楼内,高楷正阅读书卷。
一灯如豆,照得他面色忽明忽暗。
蓦然,他抬头望去,见一缕黑气纠缠而来,环绕不散,不由蹙眉。
“裴行基驻扎城外,围而不攻,本就蹊跷。”
“今夜却有这异兆,看来,必有奇谋妙计。”
自古攻城,不外乎水攻、火攻、土攻这三种方式。
水攻需要提前派人,至城池上游挖掘河堤,不光费时费力,更要在水源丰沛之地,才能成功。
火攻则需天时,天干物燥之时,向城内抛射火油,箭矢,点燃茅草屋顶、木制梁柱,以引发内乱。
土攻最为常见,分为地上与地下两种。
地上,则为囊土攻城,以沙袋土堆,垒起高坡,一面躲避城头箭矢滚石,一面不断堆高,最终爬上城墙,攻入城池。
地下,则是挖掘地道,出其不意潜入城中,打开城门,引大军入城,里应外合之下,一举建功。
此法虽然攻其不备,却也消耗人力,而且,所攻城池四周,须得土壤松软,易挖掘。
倘若地下有石壁,或者土质坚硬,那便难以施为。
当然,兵法云,攻城为下,攻心为上。
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,自是最好。
想了想,高楷下了城楼,率兵在四方城郭巡视。
这三泉城并不大,城郭长宽不过数里,依照寻常规格,有内、外两座城墙,四面城门。
外城建有女墙,以作防御,又有垛墙、弩台,瞭望塔,可谓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。
只是,高楷细细观察,这四方城墙,倒有不少修整痕迹。
另外,嘉陵江穿城而过,汇入护城河,流向蜀地。
江水幽深,河流湍急,倒是颇为险要,算是这三泉城一大屏障。
他想起三种攻城方式,首先排除水攻。
毕竟,裴行基来到三泉城外,不过一日,绝无可能这般快,便拦截嘉陵江,筑起河堤。
何况,他早已派遣奉宸司,沿着嘉陵江上游三十里,一一巡视,若有异动,必然发现。
至于火攻,这夜色之中,难以掩饰,而且裴行基大营,并无起兵动静,反而寂然无声。
那便唯有土攻之策,排除地上,只剩地下,方有几分可能性。
只是,高楷心有疑惑,挖掘地道,并非一朝一夕可成。
怎会这般快,便有攻城之兆?
莫非,这三泉城另有隐秘,他不曾知晓?
正思量时,唐检大步流星而来,拱手道:“主上,裴军大营有所变动。”
“哦?”高楷好奇道,“有何变动?”
唐检回言:“起初,在北门外三里处,距离嘉陵江一里。”
“如今,却依附于嘉陵江,跨越两岸,任由江水穿营而过。”
高楷眸光微眯,匆匆登上城楼,放眼望去,果然见得裴军大营,分列嘉陵江两岸,团团围困,似乎在掩饰什么。
“密道么?”高楷恍然大悟。
这心思着实精巧,竟以嘉陵江这条大河,作为掩护,遮蔽密道所在。
这正是灯下黑,最显眼之地,反而遭人忽视。
想必,裴行基迁移大营,便是为了掩饰密道出口,方便兵卒进入其中,潜入内城。
高楷眼神一凝,必须赶紧找出密道入口,防范偷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