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扬出去,他有何颜面苟活于世?
正思量时,忽闻裴行基一声大喝:“事已至此,多思无益,须得速速出城,或可逃得一命。”
崔孝宽陡然惊醒,忙不迭地应是,两人收拢三千兵卒,毫无迎战之意,只想着打开东门逃出生天。
然而,高楷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。
东门外,早有一员大将,率三千兵卒以逸待劳。
“夏侯敬德?”裴行基面色大变,一颗心沉入谷底。
夏侯敬德当世猛将之名,他怎会不知。
此刻,见夏侯敬德在城外相候,便知今夜凶多吉少。
“裴行基,你一举一动,皆在我主掌握之中,还不束手就擒?”夏侯敬德沉声大喝,声如洪钟大吕。
“胆敢顽抗,必化为齑粉,悔之晚矣!”
裴行基咬牙:“崔记室,这该如何是好?”
崔孝宽思绪电转,冷声道:“夏侯敬德武力绝伦,不可硬拼。”
“不如驱使城中百姓在前,作为人质,我等率兵卒在后,趁乱杀出重围,或有一线生机。”
裴行基面色迟疑:“此举有伤天和,怕是……”
崔孝宽厉声喝道:“将军,这危急存亡之时,怎可妇人之仁?”
“成大事者,不拘小节。这些百姓受我等护佑,免遭战火杀戮,便是大恩。”
“正该让其等报答一二,只要掩护我等出城,也算他们大功一件了。”
“将军,速速决断,稍晚一步,等高楷率军杀来,我等必死无疑。”
裴行基一咬牙:“就依此言。”
东面城池,正有众多贫苦百姓居住,房舍连绵,街坊逼仄。
听闻喊杀声,一个个紧闭门窗,躲在房中惴惴不安。
期盼着战乱早些过去,恢复太平时节。
却不想,祸从天降。
一个个兵卒,持刀执枪,威逼众人出了房舍,汇聚在城门下。
稍有反抗,便手起刀落,鲜血四溅。
吓得一个个孩童嚎啕大哭,父母慌忙搂在怀中,死死捂住嘴巴。
不多时,千余百姓汇聚在东门外,踉跄着往城外走去。
身后,一个个士卒凶神恶煞,揪住落后之人,便是一顿拳打脚踢。
裴行基面露不忍:“如此行事,着实太过狠辣。”
崔孝宽不以为然:“百姓如野草,春风吹又生,何必可惜?”
“死了这一茬,自有人生养,过不了多久,便会恢复如初。”
“只要我等掌握大权,其等怎敢造次?”
裴行基默然不语。
两人各领一千亲兵,缀在末尾,驱赶百姓出城。
夏侯敬德眼见此景,勃然大怒:“裴行基、崔孝宽,竟以无辜百姓为质,竖子!”
他自不愿滥杀无辜,只得缓缓退去。
身侧一名都尉蹙眉:“将军,这二人行事不堪,若让他们逃了,遗祸无穷。”
夏侯敬德不敢擅专:“速去禀报主上,听候军令。”
“是!”都尉领命而去。